第(1/3)页 第九十三章 “将军,栎阳来的书信。” 亲卫飞身下马,快步奔向检查直道的蒙毅。 蒙毅动作微顿,转身看向亲卫,“栎阳?” 副将眼皮微抬。 ——看来不是公主的信。 若是公主,亲卫当说公主来信,而非含糊的栎阳过来的书信。 算一算时间,公主已有半年时间不曾给将军写信,到底是少年人的感情,来得快去得也快,三年前不远万里追到边疆,三年后断了书信往来,仿佛自己生命中不曾出现过这个人一般。 副将瞄了一眼蒙毅。 出将入相的眉头微动,神色如常,仿佛并不在意写信之人是公主还是其他。 副将肃然起敬。 到底是陛下身边一等得用之人,单是这种心胸气度,便能将寻常人衬成跳梁小丑。 “是的,栎阳。” 亲卫欠身,双手捧上书信,“寒酥长史写给将军的信。” 蒙毅抬手接过,撕开封条,打开书信。 副将小心翼翼瞥向蒙毅手里的书信。 习武之人感官敏锐,眼力更是一等一的好,只一眼,便叫他瞧见书信上的章邯二字。 章邯? 那个被公主提拔,然后在西南之地屡立奇功的少年将军? 此人虽有战功,但并非贵族出身,家世简单,根基浅薄,远比武将世家出来的人好拿捏。 身世才情皆良配,更绝的是此人长了一张艳若桃李的桃花面,若非尸山血海浸染出来的杀伐凌厉所压着,还会让人误以为是哪里来的楚风小倌,似这样的人守在公主身边,也怪不得公主把将军抛在脑后。 将军虽好,可到底大公主许多,待公主如兄如父,对公主管束颇多,情到浓时觉得管束是为自己好,可若情分淡了,那便是对自己的束缚,是自己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牢笼,哪里比得上同龄人的伏低做小温柔婉转? 副将叹了一声,顿时脑补出一出狗血大戏。 蒙毅手里拿着信,眼睛看向副将,“看完了?” “看.......没有!” 副将声音微顿,随即反应过来,“末将什么都不曾看到!” 开什么玩笑? 这种上峰惨被人挖墙脚的书信他怎么能看呢? 他不仅不能看,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以此来维护上峰那可怜且脆弱的自尊心。 蒙毅不置可否,“寒酥请我回去。” “她言栎阳宗亲势力盘根错节,公主孤身一人,难以应对。” 蒙毅把信递给副将。 副将看了看书信,没敢接。 ——这种写着公主与上峰秘事的书信,真的是他这种人能看的吗? 但上峰似乎并无遮遮掩掩不敢将书信内容见光意思,副将犹豫了一会儿,轻手轻脚接下信,一目十行看下去。 副将接下信,蒙毅收回手,双手备于身后,悠远目光落在即将修建完成的直道上。 “虽有章邯在公主身侧,但章邯到底年轻气盛,处理不好宗亲老臣与公主的关系,所以写信邀我回去,襄助公主处理栎阳政务。” 蒙毅平静出声。 副将嘴角微抽。 ——大抵也只有他们这位光风霁月的将军,才会觉得这是寒酥邀请他帮助公主处理政务。 以他来看,寒酥长史写的这封信的确是公事公办的态度,言公主的不易,言宗亲老臣的抗拒,言纨绔们的办事不利,打眼一瞧,很容易得出一个公主来了栎阳,便是水深火热步步维艰的结论,毕竟寒酥只字不提公主与将军的关系,话里话外毫无旖旎之意。 可很多时候看信不能看表面,要联合写信的时间地点来看。 寒酥长史写这封信的时候,公主身入栎阳,身边仅有亲卫女官伺候左右,少将军不曾追随左右,倒是章邯与公主一同去了栎阳。 血气方刚的男人,情窦初开的少女,俩人朝夕相伴着,身边无长辈,更无教引宫人约束着,很容易发生一些花前月下的风流事。 若非失态逐渐超过寒酥的控制范围,她怎会在这种事情写这样的求助信? 要知道公主并非养在深闺人不识更不知朝政凶险的娇娇女,而是被陛下一手带大的公主,栎阳之行对她来讲虽是磨难重重,但根本到不了需要求助万里之外的蒙将军的份上。 退一万步来讲,公主的确招架不住栎阳的宗亲老臣,可将军远在边疆,等将军得到消息,八百里加急赶到栎阳的时候,黄花菜都凉了,根本帮不到公主的忙。 ——若真到了紧急关头,求助离栎阳不远的蒙恬将军都比求助将军来得容易。 可问题是,他们的将军似乎并不明白寒酥写这封信的用意。 又或者说,将军明白,但碍于他年长公主太多,又或者他对公主并无男女之情,所以他选择性忽视寒酥的言外之意,只将这封信当做普通的求助。 副将心情格外复杂。 “将军,寒酥长史乃是公主最为心腹之人。” 斟酌片刻,副将试探出声,“若非公主之难不可为外人道,长史怎会在这个时间给将军写这样的书信?” 蒙毅看了一眼副将,“你的意思是,建议我回去?” “末将不敢。” 副将立刻道,“只是末将觉得,此时的公主需要将军,至于将军回还是不回,全在将军一念之间。” 对于蒙毅会不会回去这件事儿,副将持悲观态度。 当年将军放着大好前程不要,宁愿从咸阳远赴边关也不愿继续待在公主身边,其心思已昭然若揭——将军对公主只有亲情,并无男女之情。 离开公主,是因为公主终有一日要长大,将军觉得他不该成为公主成长路上的绊脚石,所以才会毅然决然来到北疆。 若非公主不远万里追到这里,只怕将军连书信都会一并断了,让公主彻底习惯没有他的日子,也让公主彻底习惯自己一个人,在没有任何人的庇佑下快速成长。 公主的确是成长了。 在她选择与少将军一同闯宫门出发之际,她便已经成长了,她不再是被长辈们庇佑被长辈们安排一生的小公主,而是从锦衣玉食的尊荣里长出了棱角与自己的想法。 她不再满足被安排。 她不再沉溺于旁人的为她好。 她开始独立思考,成长与得失的代价是什么,然后打破陛下给她的舒适圈,决然追求心之所向。 从公主的改变来看,将军的离开是对的。 若将军不离开公主永远是那个遇事便去找将军的小公主,而不是独立思考事情的能够独当一面的有继承人潜质的公主。 公主长大了,她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将军。 她给将军的书信,从一月三封到三月一封,再到半年没有半点消息传来,她已经习惯了没有将军的生活。 ——她已经不再需要将军。 如果这一次将军不回去,那么公主的未来,将与将军没有任何关系。 副将呼吸微顿。 “将军,公主需要您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