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-《胡杨悲啸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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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大漠茫茫沙吻天,扎根远古数千年。炎炎酷夏随风舞,凛凛寒冬伴雪眠。笑傲荒丘枕戈壁,鄙夷涸辙望云川。铮铮铁骨何曾惧?岁月沧桑志亦坚。。

    茹娟笑着说:“爹的这首七绝晚照胡杨诗,道出大漠胡杨的精气神。这首诗配这幅画,这幅画配这首诗。诗画相配,相得益彰。诗情与画意完全融合成为一个整体。爹的诗画造诣已经达到了自然天成的境界。”

    丁一民得意的笑了,如同受到夸奖的小孩子,童趣毕现。

    “苏东坡曾经评论唐朝诗人王维的诗画,说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,爹的这幅诗画作品,就达到了这等境界。特别是诗的最后两句,妙用典故,更令人叫绝。爹,女儿说得对不对?”

    已为人妇的茹娟在爹面前依然如未出嫁的小姑娘一般,天真烂漫。毕竟她只有十七岁。

    丁一民凝视着女儿清纯靓丽憨态可爱的笑脸,尤其是那一双明亮单纯的眸子,心想,如果她真是我的亲生女儿,那该多好呀。杨树楷,我的好学生,因为我的缘故,你被阉党诬陷,发配到辽东边关已近二十年,天寒地苦,为国戍边,生死未定,音讯皆无,女儿茹娟已长大成人,又为人妻,你大可放心,不必牵挂。

    “我女儿真有班婕妤之才,蔡文姬之华。”

    窗外风和日丽,温暖如春,胡杨静立,一派温融祥和之象。

    父女两人谈文论道,兴头正浓之时,忽然院中传来一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:“丁兄在家吗?”

    未等丁氏父女出门迎接,来人已登堂入室,笑呵呵地站在他们面前。

    茹娟突见陌生之人,脸色微红,轻哦一声,快步走出书房。

    丁一民已认出这不速之客是谁了。尽管两人有近二十年未见面,但来人即使化成骨灰,他也能分辨出来

    来人抱拳当胸,语气如三月的和风,暖人肺腑,“你我多年不见,丁兄近来可好?”

    丁一民强压心头腾起的怒火,脸色铁青,冷冷地注视着白长庚。

    白长庚自己找座位坐下,谈笑如初,丝毫不见难堪。

    不是没有自知之明,也不是改变了倔强血性,明大局识时务嘛。

    自从雪夜拜访胡杨台知府王玉杰之后,那颗久已淡泊红尘只想隐居的心又开始活泛起来。

    王玉杰一句先生是否真想做今世的陶渊明,令他无言以对,又一句即使想做也做不成,让他思虑再三。

    为了白氏家族和儿孙的平安长久,辉煌腾达,白长庚低下了倔强的头颅,深思熟虑后,才有了这次行动。如果在一月之前,断不会这样做的。

    拜访丁一民之前,他再三思索,决定以柔克刚。

    老子说,曲则全,枉则直。洼则盈,敝则新。少则得,多则惑。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。

    “弹指一挥,二十年就过去了。丁兄还是老脾气,一点都没改变。”

    喝了几口茶,丁一民心情略有平静,冷冷地说:“我可不像白老弟,先依附阉党,后又投靠鲜贼,一日三变,变得好快。”

    白长庚哈哈一笑道: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这是黄师傅教我们的。”

    丁一民心中咯噔一响。

    这是他的一块心病。

    不论何人何时何地,只有一提起那位隐姓埋名的黄师傅,他的心就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姑且不说自己饱受魏忠贤阉党之祸,白发苍苍疾病缠身的黄师傅也受到牵连而被关进大牢。如果不是白长庚上下奔走,多方求情,说不定黄师傅就会被冤死于牢狱之中。

    救出师傅以后,白长庚又到处寻医问药,端茶倒水,日夜伺候无儿无女孤苦伶仃的黄师傅,直至去世。而那时,丁一民作为东林党的后起之秀,受到“汪文言案”的牵连,被革职流放到四川,生死两不知。

    崇祯爷即位后痛下杀手,彻底铲除阉党之乱。出狱后,丁一民就去了师傅的墓地,焚香祭奠,那只是一堆黄土,几根荒草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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